他像只被困的兽般来回转圈,靴底磨得石砖都发了亮,连我们踏入院门的声响都没察觉。
\"田大人这是要把县衙的地砖踏穿不成?\"
我话音刚落,田文镜猛地抬头,那张古板方正的脸瞬间血色尽褪。
他慌里慌张地撩袍跪地,动作太急,跪地的一瞬间,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。
直接摔了个人仰马翻……
瞧着他这幅不着调的样子,哪还有那个封疆大吏的风范,若不是,慕容卓和此地的百姓对他敬爱有加,我都有些怀疑,他的官是买来的。
不等我开口,他就带着一脸的窘迫缓缓起身,再次撩袍跪地,\"臣、臣田文镜给陛下和丞相大人请安!\"
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,官帽也歪扭到了一边。
抬头时,一缕花白的鬓发垂落额前,衬着那张晒得黝黑的脸,活像只受惊的老山羊。
我冲着身旁的慕容卓轻笑着,道:“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?”
慕容卓不动声色地往我身侧挪了半步,脸上挤出一丝中肯的笑容来。
“回陛下,正是。”
我也不知,他到底有没有听出好赖话不?
或许是,他听出来我话中有话,只是在外人面前,不便与我撕破脸皮罢了。
我俯身瞧见田大人官袍下摆沾满了尘土,连带着官靴也不是十分的整洁。
这个家伙,怎么这点却不像他的领导?
要知道慕容卓可是一尘不染的君子,那平日里穿的不说像云晖那般花枝招展,像个花孔雀,但他胜在服侍干净整洁。
再加上他身上总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沉香香味,总给人一种控制不住要靠近的吸引力。
\"起来吧。\"
我沉声道。
说完,便自顾自地朝着里屋走。
进了里屋,直接坐在了昔日昔阳县县令苟同的位置上。
慕容卓和田文镜紧随其后,跟着我进了屋子里。
慕容卓依旧是站在我身旁,而田文镜则是站在堂下。
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卓,说道:“丞相大人不用处处跟着朕,你还是去一旁坐着吧!”
我又瞧了瞧堂下站着,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田文镜,道:“还有你,也别杵着了,快找个椅子坐下吧!”
这个疯癫且长得极为潦草的小老头子,我是实在喜欢不起来。
长相不美观,我也就忍了,还穿的这般潦草……
这是有多不重视我这个皇帝,我这个国家的一把手?
田文镜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已走向旁边椅子的慕容卓,见他落了座,又是一脸的窘迫。
慕容卓沉声道:“陛下,让你坐,你坐下便是。”
田文镜这才拱手道:“谢陛下隆恩!”
他走到慕容卓身旁空置的椅子边,缓缓落了座。
田文镜的瞳孔猛地收缩,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。
不过,他还是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慕容卓,喉结滚动几下,才拿出那一叠厚厚的信。
田文镜再次偷瞄了身旁坐着的慕容卓,见他连看也未看他手中的这一沓子信,又看向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