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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7章 灼灼其华(2 / 2)

他笨拙地想将靴子重新套上,却因手抖得厉害,几次都没成功,\"可每耽搁一个时辰,就可能多一户人家卖儿鬻女啊!\"

我下意识后退两步,那靴子里飘出的气味实在令人窒息。

但看着老臣佝偻着腰穿鞋的模样,心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——他袜子的大脚趾处打着补丁,针脚歪歪扭扭,一看就是自己缝的。

\"去吧去吧!\"

我连连摆手,既是被臭味熏的,也是怕自己心软的模样被瞧见。

田文镜手忙脚乱地系好靴带,突然挺直腰板行了个标准的大礼。

阳光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,那些藏在发丝里的草屑显得格外刺眼。

\"微臣此去,定不负陛下所托!\"

他的嗓音突然洪亮起来,惊飞了檐下几只正在筑巢的燕子。

常听老人们说,燕子从来不在落败的人家筑巢。

放眼整个昔阳县,要说富庶之家,恐怕要数这昔阳县的县太爷的县衙了。

田文镜缓缓转身,他那件沾满污渍的官袍被春风吹的鼓起,像面褪色,却不退魂的战旗。

慕容卓突然解下自己的墨色斗篷,几步上前披在田文镜肩上。

这两个年龄相差几十来岁的上下级关系的大臣,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,竟默契地同时颔首。

田文镜裹紧墨色斗篷的背影在县衙门口顿了顿,花白的发丝从官帽中漏出几缕,在暮色中泛着银光。

他忽然回望了一眼,那双常年被案牍压弯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,像是把整个昔阳县百姓的期盼都装在了里头。

\"臣——定不负所托!\"

田文镜微微躬身行礼。

我注意到他掌心布满新旧伤痕——有墨笔磨出的茧,也有绳索勒出的血痕。

绳索勒出的血痕,想必是在昔阳县的大牢里曾被苟同和云明言行逼供过。

他沙哑的嗓音刺破黄昏的寂静,惊起檐下一群归巢的麻雀。

田文镜的官靴踩过青石板,发出\"咯吱咯吱\"的声响,每一步都在积水里留下个带血的脚印——原来那靴子破洞处,早已磨得他脚底血肉模糊。

我望着那道身影渐渐融入街角的阴影,胸口突然堵得慌。

慕容卓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,玄色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“陛下,可有什么”

\"姜令行、姜令舟。\"

我沉声唤道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
\"姜令行,姜令舟在!\"

兄弟俩齐刷刷跪地。

\"你们暗中跟上田大人。\"

“是。”

姜氏兄弟拱手行礼。

玄色身影如鹰隼般掠出县衙,转眼消失在长街尽头。

我这才发现,慕容卓方才站立的地面上,静静躺着一瓶金疮药——正是他们慕容家祖传的药物。

姜家兄弟拱手行礼道:“是。”

原来这老家伙,一直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