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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府王敬休就站在堂前等着他,身体挺直,披着一件便衣,更显得瘦削。

“你来找本官,有何事?”王敬休问。他对待沈瑜这么个新点的案首的态度和在场上宣布考题时一样冷淡。

“学生来拜见座师。”沈瑜一丝不苟地行礼,而王敬休就默默看着,直到沈瑜直起身,“此外,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府尊大人,学生只考了首场,蒙大人点为头名,不胜惶恐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王知府回答时的声音更加冷硬几分。“圣上特赦,府试头场通过准考院试,其余二场皆凭个人。本官相中你的文章,点你为案首,是为国取士,你究竟有何疑问?”

他拧紧了眉头,说着“相中你的文章”的语气像是讨债的样子。沈瑜却松了口气,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。

他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,口中说着,“谢大人垂爱,是学生想左了。”

王敬休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,语气也没那么冷淡了。“你还要准备院试,本官就不留你了。去吧——若是院试考不中,也不必回来了。”

这话说得十分冷淡,却全是祝他好的意思,沈瑜自然不会不辨黑白怨恨于此。他又深深行礼后,便告退离开。

童子试的最后一场是院试,由各省学政主考,这也算得上是最轻松的一场,只考两场:初试与覆试,且覆试考仅是从《四书》中抽取百十字默写,以检验字迹,不涉及成绩。

但说是轻松,监考又严格了不少,连一应文具都是由考场准备,考生入内前搜检更是细致入微。

院试的初试还是两篇文章。沈瑜在家练多了,字写起来又快又整洁。他坐在前排,丝毫不惧学政大人目光炯炯,挥笔就写。

孙助教曾言,写文章切勿纠结推敲字句、以辞害意,一旦卡住了,后面就很难写下去。要趁着有思路时文如泉涌,把这股“气”留住,至于比句,完全可以等到写完后再推敲。

沈瑜完全赞同老师的这番言论。所以在其他考生还在研墨斟酌题意,他已经刷刷落笔,写好了一篇草稿。

陈学政清了清嗓子,从他面前走过。沈瑜头都不抬,又接着看下一篇《尚书》题。

《尚书》是《五经》中第二短的,本身能出的题目也比较有限。陈学政刻意出了道截搭题,这也是小学里最常见的。不过他还算手下留情,前后两句意思有可以联系的地方。

沈瑜在祖父手下磨练多了,破题速度极快,一转眼,两篇文章初稿都已成型。

方才还在考场走动的陈学政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沈瑜身上,恨不得抢过他的草稿看看这位上场的案首这么短时间写就的文章。

好在沈瑜没有考验他的好奇心。由于背的古文和史论多,沈瑜的文章也偏向质朴豪迈,所以初稿完成后,他又细细斟酌,往那几个比句里融了些词句,又修了修虚词,使得上下连贯。直到以他挑剔的眼光也觉得这文章辞藻无可挑剔了,便起身交卷。

反正他是上场的案首,足够出名,不用再低调了。

陈学政看着他交卷,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,手里接过卷纸时已经一目十行地扫过去,再看沈瑜的眼神,已经大不相同。

“你多大年岁?你师从何处?”

沈瑜答:“学生是宣庆六年生人,蒙圣上恩典,现在国学受教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陈学政叹一声,可惜这是国子监的学生,考得再好也与他的教化功劳无缘,也捞不到一个弟子了。

这遗憾之余,把他那原本借年纪压一压沈瑜名次的心思也收了。左右都入了国子监,自然有老师好好教他,不必自己多此一举。“去吧,好好休息。”

考完院试,沈瑜终于能喘口气。

复试前出名次,他又稳稳当当地拿了一个案首。

大红色的捷报送到客栈,郭逸已经快乐疯了,拉着沈瑜就要大摆酒席,宴请客栈所有的试子,沈瑜拦都拦不住。

“悠之,这也太破费了……”

“怎么就破费了?我出钱!我想沾沾你这双案首的喜气!”

欣喜之余,郭逸也难免有遗憾,“要我说,你县试就该全考了,现在没准就是个小三元了。”

“古往今来,连中三元的人能有多少?我已知足。”沈瑜是真的很想得开。他都没想到自己会考得那么好。他清楚,其实国子监比他文章写得好的大有人在。只是那些前辈们大多已经通过童子试,在奋战乡试、会试罢了。沈瑜也只是占了个年纪的便宜。

也因此,在被陈学政找去时,沈瑜的态度依旧谦恭谨慎。

陈学政也似乎十分满意。“你在国学自有好老师,本不该本官多嘴。但本官看你年少稳重,难免多嘱咐你几句。”

沈瑜低头口称请大人赐教。

“旁人都爱少年神童,你读书又不就,的确有神童之相。但你若以此自居,便过于傲气,于你名声有碍。”

“你如今两中案首,又年纪轻轻,更是众目睽睽之下。名气是传出去了,可若你乡试文章不够好,或是不得考官心意,便要被考官说一句‘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’,直接落第也并非没有可能。”

沈瑜自然听出这字字句句的嘱咐关照中的寄予厚望,连声道谢,“学生必以大人这番话自勉。”

沈瑜中第的消息传回义阳县,张于升也暗自扼腕,恨自己畏惧人言,没有点沈瑜做案首,府尊大人和学政大人都发话了,他有什么可怕的?白白浪费了一个小三元的名声。

懊悔归懊悔,张县令还是忙忙碌碌派人迎接试子回乡,组织起入泮礼。

这些读私塾的学生,再通过童子试就可以称作生员、入县学。但沈瑜进了国子监,与县学无缘。张县令也只是跟着祝贺他联捷罢了。

因今年义阳县颇有几个生员,他也不算太遗憾,恭贺一番,便放沈瑜回家去。

沈家自然早就收到消息,却不能像别人家欢欢喜喜地摆起酒宴。沈瑜拿了两个案首,又是年纪轻轻,自然值得骄傲,可他家还有个接近而立之年的童生。

作者有话要说:

感谢各位的支持!

第34章第34章

“怎么回事?”沈穆的拐杖敲了敲地面,严肃地问,“三郎怎么还没回来?”
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

自从沈泰落第以来,他每日在外厮混,再不在家读书。沈穆之前也心疼三儿子再次失利,也不好当着晚辈再训斥他,谁知沈泰不知在外面认识了什么狐朋狗友,渐渐地回来都是醉醺醺的,时间也越来越晚了。

“等三郎回来了,把他给我叫过来!”沈穆对仆役说道,他的胸脯起起伏伏,怒气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