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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次辅说的有理,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,拿着一个人的奏折就妄论朝廷大事,难道忘了祖制吗”

叶向高这句话可够狠的,朱元璋老先生可是规定了宦官不得干政,虽然经过王振、刘瑾等前辈的不懈努力,早就把祖训抛在九霄云外,但是老朱的话还是紧箍咒。

被当面揶揄,魏忠贤怒气冲冲,却不知道怎么发作,他毕竟比不得文官伶牙俐齿,憋得老脸通红。

好在天启疼惜老魏,说道:“首辅,魏大伴也是替朕问话,你们还是赶快拿出对策才是”

叶向高的确没有什么主意,他只能说道:“圣上,容老臣和内阁,六部并都察院,一起商量出方略,三天之内,上奏圣上。”

天启小脸黑沉沉的,说道:“别等着老奴占了金銮殿,你们才有主意”

甩下一句话,天启转身就走。

朝廷的事情从来瞒不了别人,很明显魏忠贤是想把辽东失陷的罪责推到东林身上。东林党的人岂能答应,不用吩咐,各位忠贞的党员立刻行动起来。

六科和都察院的言官七成以上都是东林党的,这是一伙谁也惹不起的力量,他们立刻联名上奏,有的要求追封袁应泰和杨涟,让二人配享忠烈祠。也有要求朝廷彻查辽东战败原因,把罪臣揪出来。

舆论风潮一起,简直势不可挡,到了第五天,东林党的旗帜性人物左光斗终于上书了。

这些天东林党不停询问从辽东逃出来的军民,收集材料。在左光斗的奏疏里面将罪责彻底归咎到两个人身上。

其一是贺世贤:他招收过多的降卒夷丁,心怀不轨,居心叵测。女真攻城之时,降丁大开城门,明军措手不及。

其二自然就是张恪这也是左光斗着墨最多的地方,他先是参劾张恪私自进入辽东,没有通知经略巡抚,目无法纪。接着是临阵脱逃,假意援救抚顺,实则畏敌不战,带兵逃走,只是沈阳兵微将寡,难以匹敌。

在奏折最后,更是煞有介事提到有人说张恪已经领兵投降建奴,被封为汉军镶红旗旗主,一等总兵。而至今张恪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,极有可能投降建奴,享受荣华富贵云云。

此奏折一出,天下哗然,所有言官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,矛头直指张恪。

“臣请免去张恪一切官职,收回赏赐”

“臣请缉拿张恪家人,立斩不饶,以儆效尤”

一封比一封奏折来的严厉,大有不斩张恪誓不罢休的劲头。

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,弹劾奏折一章接着一章,雪片一样送到了宫里。

京城街头巷议,更是议论纷纷,舆情哗然,张恪前几次大胜,在京城百姓心中还有很深的印象。大家并不愿意相信,可是也有一帮人煞有介事地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

华灯初上,乾清宫中,天启已经三天没有碰锛凿斧锯,面对着堆成小山的奏折,眼珠通红。

在他的身边,司礼监掌印张晔默默陪在一边。

“主子,晚膳热了三次了,您还是吃点吧,天大的事,有列祖列宗保佑着,大明江山安如泰山”

“唉”天启痛苦摇摇头:“张大伴,辽东之事固然让人伤心,可是满朝文武更是让朕心忧,他们拿不住一点对策,反而逼着朕对付张恪的家人,就不怕让将士们寒心,朕才不会自毁长城”

听到小皇帝的话,张晔老泪横流,跪在了地上。

“主子,张大人若是听到这话,说不定多高兴呢”

天启动情地说道:“大伴,朕信他,张恪一定会平安归来”

第二百六十三章张恪回来了

辽东惨败过了差不多一个月,三岔河以东的大片土地全都落到了建奴手中,大明朝只剩下辽西走廊狭窄的一条,从山海关,到宁远,锦州,再到义州,广宁,最后是盘山堡,西宁堡。

寥寥土地,不及辽东的五分之一,也就是说五分之四的土地都丢了。十几万军队只剩下不到两万,损失百姓超过三四百万。

这还不算最凄惨的,偌大的天朝竟然找不出愿意到辽东当官的人,热衷名利的士子听到辽东两个字,全都两腿打颤,有多远躲多远。

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这样,有个人一口气上了五道奏折,恳请出镇辽东,此人正是洪敷敎

老先生一直对弟子充满了信心,他坚信张恪有办法脱身回来,可是风潮的变化几乎让他吐血。

言官疯狂攻讦张恪,把辽东失守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。这还不算完,有些人话里话外说辽东出身的文臣武将都有可能和建奴有所往来,不可大用

此言一出,打翻了一船人,辽东官员虽然不多,好歹也有一些,公然被朝廷猜忌,谁能受得了。

弟子生死不知,已经让洪敷敎牵肠挂肚,又被人家质疑通奴,简直就是对人品最大的亵渎。视名节为生命的读书人,谁能承受得了

洪敷敎咬破手指,用指尖的血,书就奏折一封。他已经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,大不了就把乌纱帽舍了,总之不能窝囊下去。

第二天早朝之上,洪敷敎跪在了丹墀,痛哭流涕。

“圣上,微臣有肺腑之诚,沥血上奏”洪敷敎重重磕头,然后挺直腰杆。洪亮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。

“微臣出身辽东,如今家乡沦于敌手,乡亲惨遭荼毒,亲朋邻里,昼夜哀嚎,祖宗沃土,遍地腥膻臣之弟子张恪,投笔从戎以来,练精兵,立战功。对大明,对圣上赤子热忱,天日可表。如今生死不知,却有一般宵小之徒,肆意诋毁污蔑,令忠良蒙羞,士卒寒心臣也不才,唯有请陛下准许臣前往辽东收拾残局,倘若不信微臣。微臣愿意单人独骑,与建奴周旋。倘若有幸马革裹尸,也好证明微臣的忠心,还请圣上成全”

洪敷敎慷慨陈词。匍匐在地,大有不准许就不起来的势头。

朝堂上众位大臣面面相觑,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。

能说什么,攻讦张恪的奏折虽然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