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炮”
“开炮”
黑乎乎的炮弹落在了浮桥的周围,激起一道道水柱,足有几丈高。
偏巧此时阿敏正在桥上,他吓得亡魂大冒。手下的奴才都傻了。他已经顾不得害怕了,只能拼命催动战马,想要逃命。
好在浮桥不算太长,他已经走了一半。还有机会
驾
马屁股被抽裂,鲜血迸出。阿敏拼死命的逃跑。
或许他作孽太多,就在离着岸边只有十几丈的距离。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身后的桥面,硕大的原木被炸得木屑横飞,硝烟弥漫,阿敏还有他的奴才都倒了下去。
受伤未死的奴才拼命叫着,用力匍匐,爬到了阿敏的面前。
一眼看过去,这帮奴才吓得嚎咷痛哭,原来一根不长的木条,就好像飞刀一般,正好从后脖子刺中,从前面出来。等再看阿敏之时,已经没了性命
继莽古尔泰之后,又一个大贝勒丧命,而且还是这么惨,对建奴的士气打击之重,简直难以形容。
尤其是驻守海州、西平堡一带的两蓝旗失去了主帅,加上辽河切断,他们没法联系,只能作鸟兽散。
有人急匆匆逃回沈阳,有人则是去找汗王陛下,还有一些建奴,干脆翻过长城,向着草原逃走。
野猪皮征杀多年,女真人逃到大明和蒙古的不少,可是那些都是叶赫和海西的女真,建州女真大规模逃跑,这还是第一次
靠着抢掠为生的野蛮集团,终究有破灭的一天,显然这一天已经不远了。
于伟良和李旦心情大好,在他们面前摆着阿敏的人头,眼睛睁得老大,嘴张着,露出黑黄的牙齿,显然他死不瞑目
“阿敏奴酋,还不服气吗等我们把皇太极也宰了,你们一起上路,那就舒心了”于伟良大笑道:“咱们别客气了,继续前进,兜着屁股,狠狠打”
广宁城中,入城的蒙古士兵和立刻分派到了各个城门,加强防守。分派之间,士兵们猛然抬头,却找不到公主的身影。
同时,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正奔驰如飞,仿佛一条红色的闪电,沿着东西向的街道狂奔。一边奔跑着,一边看着两旁不时抬过去的伤兵。
每看到一个,心就紧缩一下,跑着,跑着,甚至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。就在窒息的一刹那,突然眼前出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,活生生出现在面前。
满达日娃再也顾不得什么了,从马背上跳起,轻盈地落在地上,娇小的身躯乳燕投林一般,扎进了男人的怀里,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。
张恪傻愣愣抱着娇躯,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,勉强笑了出来。
“公主宝贝儿,能不能松一点手,不然相公都喘不上气了”
“不能”满达日娃倔强地摇着头,猛地抬起小脸,噙着泪水说道:“我怕,怕你消失了”
看着憔悴的脸庞,张恪突然仿佛心头被扎了一下。他也顾不得一切,低下头,用力吻着红润的唇。
两个人在这一刻都疯狂了,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,过了好半晌,才缓缓分开。
满达日娃仔细打量着张恪,眼中的血丝,浑身的硝烟,斑驳的血迹,无一不在显示着战斗的惨烈
想到这里,她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,挥起拳头,狠狠砸在了张恪的胸膛。
“死人,你怎么不把大哥的兵调来啊”没等张恪解释,她又哭道:“就显你英雄是吗别人都比不上你张大侯爷,一只手就能灭了建奴你也不想想,有个三长两短,我们娘仨可咋办啊”
泪水扑簌簌落下,张恪嘴角抽搐了两下,竟不知所云,唯有用力抱住怀里的佳人,永不放手
轰轰轰
大炮再度响起,满达日娃猛地一惊,愤怒的小脸充满杀气,冷笑道:“皇太极,老娘宰了你”
愤怒的公主殿下正准备大开杀戒,突然城头的士兵声音之中满是欢喜,大声喊道:“来了,来援兵了”
不会又是虚张声势吧,张恪急忙问道:“来的是哪部人马”
“回禀侯爷,是白杆兵和戚家军”杜擎扯着嗓子喊道:“报仇的来了”
第四百零一章进退两难
广宁城外,简直热闹极了,蒙古援兵是假的,可是其他援兵一点不假,而且人数之多,远超张恪想象。
站在城楼最高处,从南方依次排开,至少出现了四支队伍,离着最近的一支打着大旗,上面绣着孙字,带来的人马足有五千出头。
张恪一下子就认出来,这是当年在广宁并肩作战的孙得功,这一次派他守卫闾阳驿,掩护百姓撤退,没想到他又来救援,患难见真情,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。
挨着孙得功,是一面黑色大旗,张恪更加熟悉了,那是义州兵的战旗。眼下在辽东还能领兵的大将,只剩下一个马如峰,想来一定是他了。
再往下面看去,一面特殊的旗号格外吸引眼球,雪白的旗面,绣着红色的死字。狰狞刺眼,凝重的血气、煞气,盘踞在战旗上,就仿佛一只怪兽,张牙舞爪,随时会暴起,把敌人撕成碎片。
战场从来都讲究吉利,居然有人打出了死字旗,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吗
满达日娃紧紧依偎着张恪,似乎也被旗号吓呆了。
“哥,他们是谁啊,这么大的仇恨”
“仇恨当然大了,当初在浑河岸边,两千名白杆兵,流干了最后一滴血。我能侥幸脱身,全都靠他们的牺牲。”
“啊他们就是白杆兵啊”
满达日娃不由得抓紧了千里眼,仔细看着。她熟悉白杆兵,是因为听说白杆兵的统帅是一名女子。历朝历代,真正能统帅千军万马,征杀疆场的,除了戏文里的穆桂英,恐怕就要数秦良玉了。
果然,在死字旗号下面。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位个头高大的女将军,威风凛凛,一点不比男人差。她就是大明石柱宣慰使,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
浑河一战,秦邦屏壮烈殉国,尸首无存,消息传到了四川,秦良玉三天水米没沾牙,兄长死去了,唯有血债血偿。
兄弟秦民屏写来了亲笔信。白杆兵留在辽东,恢复力量,严格苦训,等待着报仇的时机。
秦良玉二话没说,从石柱抽调精锐,年轻的小伙子们背着粮食,扛着唯一的武器长长的白杆,沿着先前的足迹,义无反顾地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