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现在!
卫云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迈了一大步,同时反手向后一划,闷哼声骤然响起,他转过身,戒备的看向那人。
不错,还知道反抗。那人并未被激怒,甚至还笑了两声。
天色黑黢黢的,又没有灯,卫云也看不清他是个什么表情,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,绞尽脑汁的回想霍成教过他的那些防身的招式。
俩人静悄悄的站在黑暗中对峙,卫云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冻僵了,却一点也不敢放松,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外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还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,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,但熟悉的声音让卫云紧张的心脏顿时舒缓了不少。
虽然如此,他还是戒备的盯着眼前的人,一点也不敢松懈。
面前的人隐在黑暗里,卫云只听见对方低低的笑了两声,眼前一花,一个冰冷的物体就贴了上来,冻得他顿时打了个寒颤,脖子上也多了一个冰冷的物体,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,腰上也被人箍得死死的。
进屋!
卫云踉跄着被人带着往前走,不过三五步就被裹挟进了温暖的室内,床上的小平安兀自大哭,抱着他的人冷冷的命令道:让他闭嘴!
卫云不敢不从,连滚带爬的把小平安抱进怀里,轻声哄着。
他不敢去看对方,却也瞧得出来对方大约是没想要伤人,便垂着头低声道:我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,但是看得出来你没心思伤人,你放心,我刚刚说的话还算数,你需要什么尽管说,我一定替你办到。
那人闻言勾了勾唇角,刚想说什么,心中顿时觉得不妙,踉跄着上床,一把将卫云搂在怀里,手中的匕首重新放在了卫云的脖子上,稍微被哄了一些的小平安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。
几乎就在同时,屋门被霍成一把推开,等看清屋子里的情况,霍成心中一惊,反手就把门插上了。
卫云不明所以,劫持他的人却立刻反应了过来:你认识我?他说的肯定,似乎觉得霍成除了答应不会有第二个选择。
霍成还没回答,外头就传来苟六哥的声音:大成,没事吧?
没事!霍成连忙道:我刚回来带了点凉气,平安被冻着了,闹了点脾气。
那就好。
等他走了,霍成才转过头道:慧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,还劫持了我夫郎和儿子?
慧王?
卫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,但从霍成的态度和称呼中可以推断出,这人是个王爷没错。
慧王低低咳了两声,哑着嗓子道:你怎么会认识我?
我曾经是白将军的亲兵,当日丰城一战后,曾跟着将军进京面圣,在将军府见过您一面。霍成说,外头那些跟将军长枪上的图案很像的标记是您留下来的?
霍成又说了几件在边关的事,说到后面,卫云觉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力度轻了不少。他听见慧王一边咳一边轻声道:看来你的确是他的亲卫没错,外头那些小玩意的确是我留的。你打算怎么办?
自然是收留您。霍成不假思索,我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但您跟将军是生死之交,将军曾说过,您的命比他的命更重要。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,我会救您。
我怎么相信你?
霍成想了想,从柜子里把将军送他的匕首和药翻了出来,这是临走前将军给我的,这药大约还是从您那里拿的。
他把东西扔过去,卫云一眼就看出那药瓶正是霍成曾经给过他的那种。
熟悉的药香味传来,慧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,喘着气道:原来当日他从我这讨药是为了给你。
确定了是友非敌,慧王一直强撑着的那股力也去了大半,一下子就瘫倒在床上,卫云连忙抱着孩子爬下床,被霍成一把抱进了怀里。
没事儿吧?霍成提着的心也松了下来,他看着镇定,实际上背上已经紧张的湿透了。
卫云摇摇头,虽然受惊吓不少,但慧王却从始至终都没下重手。
慧王也不管他们,自顾自的捡了那瓶药,艰难的往伤口上涂,疼得额头直冒汗,还有心情调侃他们。
行了,你夫郎顶多破了点油皮,一点事儿都没有,反倒是我,再不救怕是彻底就要嗝屁了。
卫云一直以为这些贵人们讲究的很,没想到也会说这种粗俗的话,忍不住有些想笑。
他也不明白这种情况下自己为什么还笑得出来,大约是这位慧王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自己,却一直没有伤害自己的缘故吧。
慧王眼尖,忍不住催促道:笑什么笑,还不赶紧来帮我上药,再晚一会,姓白的来就只能看见我的尸体了。
霍成也把一大一小检查了个遍,闻言立刻上前准备帮他,哪知才迈出了一步,就听慧王喝道:你来干嘛,让你夫郎来!
霍成脚步一顿,沉着脸颇为不满:殿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,之前的事儿我可以当您不能确定是否安全做出的自保之举,可您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安全了,却要我夫郎给您一个汉子上药
慧王被他叽叽歪歪的说的不耐烦极了,忍不住打断他:我让他上药就是在自保。
霍成简直要被气笑了,慧王却伸出手臂,挽起袖子,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,看见没,这里以前可是个痣,你今儿要是真给我上了药,信不信回头姓白的能给你削成人棍!
他这话里的信息量大的霍成一瞬间有些恍惚,谁能想到,慧王这个跟其他皇子争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之位的人,他居然那不是汉子而是个哥儿,跟自家将军还是那种关系,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
霍成震惊与天下人都被欺骗这么久,一时反应不过来,卫云却没他那么震惊。
大周小哥儿除了不能继承皇位和从军,并不禁止男妻科举,况且皇帝的孩子除了女儿,其他的无论是小哥还是汉子,都是被封为王爷的。
是以卫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,除了对方手上的疤刚好生在孕痣上这件事儿有些奇怪。
卫云把小平安交给一脸恍惚的霍成,自己上床把厚重的房帐放下来,小心翼翼的点了灯给慧王上药。
之前暗的厉害,卫云也不敢看,对慧王到底伤的如何并没有什么印象,这会儿被烛火一照,顿时吓了一一跳。
慧王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,大片大片的暗红昭示着发生过什么,身上更是大伤叠小伤,虽然那都不是致命伤,但顶着这么多伤留了这么多血,还能撑这么久,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。
他在外面时间太久,浑身冷的跟冰块一样,裸露在外的伤口甚至结了一层薄冰,卫云看着都疼,这人却还有心思笑。
好在冬日要烧炕,热水总是有,卫云尽量不发出动静的打了水,先是把伤口清洗了一遍,这才给他上药。
慧王一边忍痛一边支使他:我怀里还有一瓶,一会儿都抹了,别担心回头没的用,明日姓白的一定来,到时候,老子要多少药膏有多少。
卫云上药的手顿了顿,小声道:再有两瓶也不够,这大大小小的伤太多了。
慧王听得稀奇,忍不住问他:你不怕我?这小夫郎还真有意思,明明刚才怕的直抖,这会儿居然敢给自己上药不说,居然还敢顶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