属实没想到,里面竟然还夹杂着这么层内因。
竟然有人,有心地想害单郁。
又是一场无妄之灾。
她的女孩从来没有对不起谁。
凭什么被人刻意地,一个又一个地伤害?
温亦弦想到这几天女孩蜷缩着身子沉默失神的样子,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。
痛到无处发泄。
那双墨黑星亮的眸子失了光采的画面,刻进了她的心底。
砰。地一声闷响。
舒舒在电话那头打了个激灵,喂喂?温总你那边什么东西摔倒了吗?
一只纤白的手紧握成拳,抵在阳台上年代久远的斑驳白石膏墙壁。
脏污的墙身沁出丝丝缕缕的红痕。
痛,却不及她心里痛。
女人的眼睛掩映在长睫下,黑密鸦羽间沾着点点晶莹。
微垂头散落的长发阴影下,精致柔婉的五官不甚分明。
她呼吸不过来,没什么。
女人的嗓音实在太哑又太轻,舒舒没听清,她问,什么?
温亦弦闭着的双眼睁开,她的手从墙壁上垂落,让她去死。
从牙根里蹦出来的几个字。
依然喑哑不堪,却很清晰。
舒舒不由地打了个寒颤,她惊疑不定地将耳边的手机移开一点,看着屏幕又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备注,确实是她家老板。
刚刚是幻觉吗?
舒舒从没见过温亦弦对任何一个人如此深重的怨怼,永远是温和宽容的。
几年前的吴宥,已经是一个例外,原本舒舒以为那是唯一一个。
这一回这个赵小雨,是真的触到了温亦弦的逆鳞。
舒舒不敢相信,她刚刚从那几个字里竟然还听到了一丝哭腔。
舒舒有点儿害怕
不,是非常害怕了。
她甚至开始替赵小雨说好话,但单郁的身世被挖出来,应该不是她本意,她之前也不清楚单郁的家庭背景。
那是自然的。
小鸵鸟不善与人交际,也不喜热闹,不惹事,更不会轻易对人打开心扉。
那些过往,单郁不可能对其他人说。
可是,这就能成为那个女生伤害单郁的借口了吗?
一句不知道,不是本意,就可以摘得干干净净。
那她的女孩呢?
就理所当然该缩成小鸵鸟,坐在地上一个人哭吗?
温亦弦深吸了一口气,下命令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!
舒舒也跟着深吸了口气。
这真的是温总很讨厌的方式,温总曾说过一句话,狗咬人,人便要去咬狗吗?
温总一直是一个很心胸开阔,也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女人。
温亦弦说,查出她的污点,让她社死。
舒舒问,然后交给媒体曝光吗?
也利用舆论的力量?
可舒舒觉得赵小雨没那么大的影响力,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。
不。温亦弦到底做不出同样的手法,她的女孩才刚刚被舆论伤过,女人阖眸,学校和亲属。
即使该死,那个女生也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。
该死的是那些媒体。
让她也尝试一回众叛亲离,孤身一人的感觉。
算是一次教训。
舒舒又问她,万一查不出什么大的污点呢?
岂不是太便宜了赵小雨。
那边沉默了一小下,传来很重的呼吸声。
温亦弦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存心去伤害一个人。
良久,她说,只要存心没有人是干干净净的。
人非圣贤孰能无过。
舒舒:我知道了。
事已至此,舒舒只能快马加鞭去完成温亦弦交代的工作。
等等。
温亦弦喝住舒舒,过去的时间里,她一直只安排人压着单郁的事,如今热度早已消得差不多,互联网的记忆是很短暂的,这事儿算是翻篇了。
但是,还有那些媒体的账呢?
虽然不是源头,但是推波助澜,甚至是导致单郁崩溃的直接原因。
舒舒的心揪起来。
如果温总真要清算,这会是一项极其庞大的工作。
何况,她们弦音目前只怕做不到
算了。
温亦弦又这样说。
舒舒松下一口气,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安然落地。
还好,温总只是找了一个人的麻烦,放过了其他人。
还是那个宽和的wendy。
照刚刚那个架势,她差点儿以为她家温柔可人的老板被气疯了。
舒舒安心挂掉电话,扭头小霖的手机就炸了起来。
温亦弦说算了,并不是打算放过那些人。
和舒舒想的一样,弦音的底牌温亦弦也清楚,恐怕难以做到这件事,所以她直接动用了温氏的力量。
小霖就是温氏总公司出来的,如今跟温氏也一直是小霖负责衔接。
共享这次狂欢的媒体有不少,但大部分并未挖深。
真正挖出单典儒的,不过3家。
温亦弦要的就是这3家付出代价。
让那些媒体发文当天的公号负责人全部下台。
因为发文需要他们过目,这基本都是主管甚至部门经理级别的,在公司也算混出了一点小名堂。
但如今这个社会,最不缺的就是人,所谓的小名堂,有的是储备人才可以顶上去,也眼巴巴地想着顶上去。
所以温氏出马点名,不过几个可有可无的中低层,那些公司都会选择做个顺水人情。
其余的,那些一线发文人员,拿到消息就沾沾自喜,迫不及待共襄盛举的,也全部处理。
小霖问:怎么处理?
温亦弦言简意赅,行业拉黑。
也就是任何一家媒体都不会再收他们。
还没做出点成绩,就急着走了歪路,只会沉迷人血馒头,不配做新闻从业者。
这是断了那些人今后的职业生涯,未免有些狠了。
小霖性子跟舒舒不一样,只负责执行老板安排的工作,并不会掺杂任何人情。
她很干脆,我知道了。
温亦弦内心又不忍起来,可想到就在她身后,这间阳台之外另一个房间的女孩,那样落寞。
她却更加不忍。
-
温亦弦是趁着单郁做饭的功夫,打的两通电话。
她走出去的时候,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,也不知道做完饭的单郁是否来找过她,又是否听到了什么,听到了多少。
温亦弦一时竟有些心虚。
刚刚那样的她,那样心狠,如果单郁看见,会被吓到吧。
这么想着,坐在餐桌边等她吃饭的女孩已经抬眸看向她。